敕勒川，阴山下，天似穹庐，笼盖四野……
车开在通往贝尔湖的省道上——
省道年久失修，已经变成了破破烂烂的土路。
不过这却影响不到我飞一般的心情。
道路两边的草原无边无际，偶尔能够见到不远处的蒙古包。
强烈的日晒让这里的牧民皮肤黝黑。
蓝天，白云，绿草，牛羊，这些就是他们生命的全部。
我着实有些羡慕这些与世隔绝的人们。
没有争名逐利，没有尔虞我诈，没有利欲熏心……
有的只是天地之间最淳朴的本能。
「唐明哥哥，再开慢些，小萌姐都又吐了……」
车剧烈的颠簸着，这也难怪，我自己都要吐了。
「下来休息会儿吧，那有条河，咱们开过去！」
我把方向盘一转，车驶出了道路。
这面包车在草原上行驶竟然反而更平稳些。
我身边的罗浩站在了座位上，双臂张开，迎风而立。
面包车才开出城没多久，罗浩就一刀斩掉了它的顶棚……
他说想要放飞自我。
「我们就是脱缰的野马！」
罗浩这家伙兴奋得有些过头了。
我哈哈大笑起来，开着敞篷面包车在草原上疾驰？
这种经验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。
罗浩这家伙……
也许我们当中最接近赤子的就是他了。
想笑就笑，想疯就疯，想生气就生气，想高兴就高兴。
我是挺羡慕他的。
「浩哥……当心别从车上掉下去……」
后视镜里的孟小萌脸色苍白。
呵呵，你当罗浩是什么人？
他怎么可能摔得下去？
我停下车……
白毛一下子就从敞篷的车顶跳了出去。
看来它也憋坏了。
话说……狗会晕车吗？
走到小溪边，我不禁精神一震。
这清澈的水！
我捧起一捧水洗了把脸，心中晕车的恶心感一扫而净。
好爽！
身边的白毛大口大口地舔着河水。
「明哥，我是真的喜欢大草原。」
「我也是。」
「在草原上想撒尿就撒尿，真的放飞自我。」
我……
还好罗浩是在下游撒的尿，不然我锤死他。
「徐珊，你把小萌扶下来吧，洗把脸要好很多。」
「佟小小，你也下来呗。」
「唐明哥哥，佟祭司一上车就用催眠术把自己弄睡着了，我不知道她的这种催眠是能打扰的那种还是不能打扰的那种……所以……」
「那就随她吧，她就不怕我们把她给绑去卖了？」
孟小萌趴在河边，吐出很多应该打马赛克的呕吐物。
我应不应该告诉她，她那里离罗浩刚才撒过尿的地方不远？
还是算了吧……
事情已经发生，弥补无济于事……对吧？
离贝尔湖还有50多公里了。
我决定先带她们去贝尔湖玩一玩，然后再去众灵殿附近想办法救人。
八百万大会还有一周才举行，我们有的是时间。
断尾姐把手机号给了我们，说我们要行动前电话联系她，她有私事要先走。
虽然我不好意思问她私事是什么……
但是我怎么看都觉得她是想去泡吧玩啊！
不然为什么又是补妆又是喷香水的？
说实话，断尾姐的气场和我想像的神明差得太远了……
为什么荒神会这么……世俗？
好歹名字里也带着一个神字吧。
你看看人家死神兄弟！
人家说话温文尔雅气度不凡！
再看看这一个个荒神——
老白完全就是一个纯蹭饭蹭酒吃的，断尾姐……我都不想说了。
不会所有的荒神都像他们吧……
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样的？
我想这应该是另一部小说里的故事了。
「徐珊，你看见那边的蒙古包了吗？」
徐珊好像没有听见，她眺望着远处草原与蓝天交界的地方。
孟小萌好像也有些恢复了，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拼命的拍着照。
这都还没到景点呢，她照这么多干嘛？
「唐明哥哥，我有些话想对你说，你能跟我过来吗？」
徐珊走了过来，抿着嘴唇。
来了吗？
难道传说中的告白要来了吗？
我应该如何拒绝她？
我应该……
一种揪心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。
我配不上她……
她还年轻，正是花样年华……
她曾是诗雨研究所的所长，未来前途无量……
而我……
只是一个随时可能丧命的小事务所老板。
我无法给她任何承诺，无法给她任何保障！
我该拿什么回应她的感情！
我不禁悲从心头来。
这么多年了……
我一直在逃避……
我是如此胆小懦弱的人吗？！
「佟祭司说H市里针对我们的是众灵殿的人。」
诶？原来她找我聊的是工作上的事情吗？
好想死……
不行了……
要是被她猜到我刚才的想法我就没法再活下去了。
「嗯……这个，是的。」
我慌张地摸了摸头。
她应该不知道这是我的「紧张动作」吧。
「可是我觉得有问题。」
「什么问题？」
「如果他们真不想让我们参加八百万大会的话，那从一开始老白信就寄不到我们手上。」
「而且你不觉得这种不让我们住宾馆，不让我们进饭店吃东西的阻碍方式很可笑吗？」
「断尾姐不是说我有神契在身，所以……」
「可是我们没有神契啊？他们直接对我们动手不就好了？」
我想了想，的确如此。
「可是之前罗浩不是被袭击了？」
「只有那一次是直接对你身边人的主动攻击。」
「那是为什么？」
「我总感觉有我们不知道的人在帮助我们！」
「断尾姐不是在帮我们吗？」
「不是断尾姐。她不是那个暗中帮助我们的人。」
「为什么？」
「如果是她在帮忙，早就明说了，没理由隐瞒的。」
断尾姐的确没理由瞒着在帮我们的事，因为她本来就已经在帮我们了。
「那会是谁？」
「不知道，但是事情一定没那么简单，我们要时刻当心，可别落入什么圈套了。」
「那哪能啊，这不是有你在吗？」
「唐明哥哥，人家可是认真的。」
「好好好，我听你的，可是现在我们也没办法啊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。」
要不是有老白和我签的这个什么狗屁神契，我早就买好回去的机票了，哪还会隔这儿担惊受怕的！
「你要答应我，不管如何都要保证自己安全。」
徐珊看着我，大眼睛水灵水灵的。
「明哥，佟妹子醒了，要不让她给我们拍个合照吧。」
罗浩！怎么又是你！
这次我虽然有些遗憾，可又有些感谢他。
我不是木头人……
我早就知道徐珊对我的感情了……
而我就是这么个人渣。
一面渴求着徐珊，一面又逃避着她……
我的心中好像被一团乱麻塞满了，堵得我喘不过气来。
恍惚间，徐珊已经一溜烟地跑向了面包车，我也悻悻地跟了过去。
「我说佟小小同学，你这种上车就催眠睡觉的法子能传授给孟小萌吗？她实在吐得厉害。」
「哦，我吃的晕车药。一会给她吃两粒吧。」
「……」
我看向徐珊，她对我吐了吐舌头。
好吧，防人之心不可无……
佟小小毕竟是外人。
小心谨慎是正确的选择。
「来来来，明哥，你站这，站中间！」
罗浩这货不知道为什么对照合影这种事情特别积极。
「小萌你左边，我右边，小珊妹你站前面。」
我都提醒过罗浩多少次了，照相的时候不要比V字，土得可怕。
这回可好，照片里只有我没比V……
两个妹子都被罗浩带坏了。
「我发微信群里啊。」
佟小小摆弄着手机。
「这里没信号，一会有信号再发你们。」
我怎么感觉这非常非常像在立什么死亡flag？
就是那种角色在死前几章会说的话？
呸呸呸，这好歹也是一部轻松为主题的小说，应该不会死主角的吧……
「走吧，上车吧，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能到贝尔湖了。」
佟小小一边走着一边递了两粒晕车药给孟小萌。
我看着没有顶棚的面包车，把烦心事暂时抛在了脑后。
「罗浩，你开车，我也要放飞下自我！」
我一下子跳到了副驾座位上。
玩就要好好玩！
干咱们这行的，今朝有酒今朝醉，烦恼太多死得快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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